资江河上

去年，儿子刚参加完小学毕业考试，就吵着要到他老外婆家去玩。这便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。

我是家里的老大，由于父母工作忙，小时候，曾把我寄养在外婆家。

外婆家在安化马路的农村，家门前是菜地和院坝，房后是竹林，远处则是外婆家的茶园。我喜欢外婆家乡的黑茶。我是在茶香中长大的。

从小，外公就喜欢端着一个大茶壶，穿梭在房前屋后，田间地头，每当闻到一缕茶香，就知道是外公来了。

小时候，喜欢看外公喝茶的样子，是那么的悠闲、那么的和谐。在外公的熏陶下，小小的我，也品味起来。

从小，我就浸润在浓郁的茶香、茶韵、茶文化里。特别是外婆家的茶园，漫山遍野，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茶树。

在晨雾弥漫之时，早起的姐姐们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，带着暖暖的爱意在坡上采茶，边采茶边歌唱。

歌声里蕴含着纺织嫁衣的甜蜜和希冀、透露出羞涩和欣喜。那时的我，喜欢看姐姐们细长纤嫩的指尖轻盈地跳动，从这棵树的枝头跳到那颗树的枝头……

制茶的时候，整个乡村空气里都飘溢着茶的清香。当时的黑茶是叫好不叫座，我就曾听到村里的三伯（无血缘关系）在嘀咕，说茶叶品质越来越好，可是茶却卖不上价。姐姐们的嫁衣、哥哥们读书可全靠这些茶来交换。

说句实话，在外婆家里是我最逍遥的日子。当时外婆管我不严格，家里的表哥、表姐、表妹、表弟又多，时常我们一起疯跑，跑累了，就在山坡上随便找个地方一躺，就是半天。

山里吃的东西又多，泉水清冽，鸟儿叫声清脆，在表哥们的带领下，我从两岁长到了七岁。

该读书了，妈妈接我回乐山读书，我哭泣着不想走，还对外婆说，我要留下来永远陪伴她。哭泣还是抵不上妈妈的决定，只是同意只要我成绩好，暑假就可以到外婆家玩。

时间过得飞快，转眼间，我也结婚，带孩子了。孩子是个纯粹的城里人，十岁时，我带着他到外婆家。

外婆的身体仍是那么的硬朗。她说，在农村，空气好，水好，身体自然就好。还说，让我妈妈退休后，就回安化农村养老。

外婆家院坝里摆满了各式盆景花草，后院的竹林仍郁郁葱葱，屋檐下的青石板里被脚印磨得光溜溜的。

我一到家，就迫不及待地捧起外公准备好的茶罐，咕噜咕噜喝下一肚子沁香凉茶，那浓酽凉爽的茶水里，是遥远岁月里的记忆，让人回味无穷。

外婆家也通上了自来水，家里的厨房、卫生间装修得和城里人家没什么两样。

晚上，外婆给我做了一桌子的菜，还指着这个那个说都是她自己种的无公害蔬菜，叫我尽管放心吃。

她还告诉我，隔壁两个表舅家都有电脑、装了宽带，还有什么无线，想用手机，想上网都行。

儿子在老外婆家耍得很野，每天都和表哥们上山去玩，到小溪抓鱼，到山上逮鸟……

而我则用这段时间，每天欣赏雾起雾落，看瀑布，帮外婆管理茶园。

外婆还告诉我，近些年，安化黑茶的名气越来越大了，村子里茶园也越来越好了，最小的表妹今年五一结婚了，嫁妆比姐姐们的丰厚了许多；

村子里的小伙子吸引了不少的外村姑娘，三伯家小儿子今年国庆就要结婚，对象还是一个大学生呢！

愉快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，儿子也该回去了，他也哭着闹着不想走，我也只得答应他说，只要小升初考得好，就奖励他到老外婆家去狠狠地耍一个暑假。这不，你瞧，他已经要我兑现诺言了。

云台深处外婆家，的确，我应该带孩子回外婆家，让孩子也像我一样，习惯喝外婆家的绿色生态大叶黑茶，去倾听茶园里的鸟叫，感受山的灵秀，水的温柔……

云台深处外婆家，我爱外婆家的茶香，那就是家的味道，让我陶醉，让我迷恋，让我魂牵梦绕。

明年，我一定带孩子回外婆家，不为别的，就为我能离开喧嚣的都市，放下心灵的烦躁，过段神仙般的日子。

撰文黄根华